樓下大堂，六個人在沙發處坐好，董淳一坐在最右邊。他的視線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徐亦越，於是說道：“從你開始吧。”似乎還是覺得叫一下稱呼比較好，董淳一就用了唐米對對方的昵稱。“小越越。”

徐亦越一雙眉緊蹙，直接說：“我是徐神秘。”

頓了頓，補充。

“從一開始人設就已經告知，我是神秘。”

“所以，你不要那麽叫我。”

董淳一眉梢微動，點頭。

徐亦越在這句話中，特意加了個“你”字，似乎是在說“你不能那麽叫，但是有人可以”。的確，已經有人叫了一整案了。對於別人，他沒有半點反駁，看來徐亦越還真是……區別對待啊。

董淳一不知道的是，徐亦越不僅沒有反駁，還特意和唐米說了句“可以叫我小越越”。所以，此刻唐米目光在徐亦越身上，有些心猿意馬。

徐亦越似乎並沒有感覺到不妥，繼續說道：“剛剛在董微笑錄的視頻中，甄煩人接的那通電話，是我打的。我有一些私事要和他談，電話說不清楚，所以讓他來找我。”

“所以你們是在你房間見面的？”董淳一問。

徐亦越點頭：“對。”

“九點過十分，他來到我的房間。聊了二十分鐘，九點半他離開。我們聊得並不開心，我睡不著又覺得在房間悶得慌，就在十一點的時候出了門透氣。在會所轉悠了半小時，十一點半我回到房間。再然後就是零點，我聽到那聲尖叫了。”徐亦越說完自己的時間線，他看向董淳一，等對方發問。

“你自己轉悠了半小時？沒其他人嗎？”董淳一問道。

“嗯。”徐亦越答道，“只有我自己，沒有別人，也沒見到別人。”

“那半小時，你都逛了什麽地方？”唐米問了句。

“都隨便逛了下。”徐亦越說。

徐亦越分明是藏著話，董淳一沒有再問，輕輕點頭，轉而看向對方身側的人。

接著徐亦越說的，是周颯。

“我是周無蹤。”周颯說道，“說實話，我對甄煩人很不滿，而且對於他的死而覆生很在意。所以在九點的時候，我去了地下區域冷藏庫再次看了昨天案件的現場。這些年，我一直在調查死亡軟件。昨天因為甄煩人的事，我又重新看了下自己收集的資料。因為死亡軟件死去的人，雖然都是按照訂單要求死亡的，但我發現了一個共同點，就是沒有人親眼見過死亡過程。”

“什麽意思？”董淳一微微蹙眉，問。

“就是我們所看到的，都是人死了後的場景，卻沒有人真正見證對方死亡過程。就比如阿越，董微笑和唐情種看到的只是對方車禍後的現場，卻沒有看到他被撞時的情景。包括甄煩人，也是一樣。”

周颯的話，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沈思。

緩而，董淳一說：死人從來都是大場面，就算沒有看到過程，光是結果已足夠心驚動魄。”

徐亦越也說：“是過程還是結果，又有什麽關系呢？我們都親眼看見了甄煩人的屍體，都清楚他身體僵硬沒有呼吸，是確定死亡了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周颯無奈地撫額，“所以……我想不出其中聯系，就晚上去了冷藏庫。”

“從九點待到九點半，我在回房的路上碰見了甄煩人。他下樓，看見我便和我聊了幾句。五分鐘都沒有吧，我就走了，回了自己的房間。再然後，我就沒出來過了。”

周颯說完，唐米問了句：“你在冷藏庫發現了什麽嗎？”

周颯搖頭：“我甚至把自己想象成甄煩人，裝著他的模樣蜷縮在角落，卻仍還是不明白他當時的處境是怎樣的。為什麽門沒有鎖，他也沒有被下藥，卻仍還是凍死在了冷藏庫。”

“這是死亡軟件留下來的疑點。”董淳一說，“想要知道，就必須解開軟件是如何殺人的。”

說著，董淳一看向唐米，開口：“唐情種，你接著梳理吧。”

唐米點頭，開口：“我是唐情種，是阿越的女朋友。”

“我九點三十五出門想要散散心，恰巧看到了周無蹤和甄煩人不歡而散。下樓的時候，坐在大堂沙發的甄煩人看到了我並叫住了我。我沒有什麽和他可聊的，所以對他愛答不理的。”

“大概過了十分鐘吧，我就離開了大堂，在外面轉到十點半就回房間了。”

“你回來的時候有看到甄煩人嗎？”

“沒有。”唐米說，“我回來的時候，大堂一個人都沒有。因為電燈線路出了故障，所以大堂的燈一直閃爍不定，我也沒有久留，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間。”

朱曉曼跟著唐米說的。

“我是朱美人，上一案因為被抓獲為兇手，所以我是準備整個晚上都待在房間的。但是在十點二十分的時候，我收到了甄煩人的短信，讓我去大堂找他。我想起了之前他說的那些話，又氣又怕，就去赴約了。然後是十一點，我回了房間就沒出來了。”

“四十分鐘？”董淳一疑惑道，“你都幹了什麽？”

“我沒幹什麽。”朱曉曼急急地說，“就是赴約。”

“你是一直和甄煩人待在一起嗎？”唐米問。

朱曉曼不情願地點頭：“對，我們一開始在大堂聊，後來他說要我陪他四處逛逛。我保證，我回房間的時候，他還活著的！”

說到最後，朱曉曼有些激動了。

“我是秦觀者。”秦嘉和開始自我介紹道，“你們說得沒錯，我自認為是個旁觀者，實際上我已經深陷其中成為了甄煩人的幫兇。說實話，白天看到甄煩人被凍死，我的內心是痛快的。以至於在下午看到他後，整個人的狀態都很糟糕。”

“十一點半，我出門辦了點私事。二十分鐘吧，我就回了房間。”

“辦私事？”董淳一饒有興趣地問，“二十分鐘夠了？”

秦嘉和吞了口口水：“我怎麽覺得董微笑你這一問怪怪的，我到底是要做什麽不夠時間啊……”

董淳一好笑地搖頭：“我的意思是……你殺人，二十分鐘就夠了？”

秦嘉和趕緊搖頭：“我才沒殺人，甄煩人的死和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。”

“那你出去是？”

“暫時不能說。”

五位嫌疑人都已經說出了晚上的時間線，董淳一將時間都記錄好，不再多問開口道：“每個人的時間線，我大概了解了，然後嘛……希望在接下來的搜證中得到不凡收獲。”

他站起身，看了眼五人，開始分組。

“接下來說一下分組情況，我和徐神秘一組，唐情種和周無蹤一組，朱美人和秦觀者一組。”

秦嘉和見自己是和朱曉曼一組，忍不住問董淳一：“偵探小哥哥，你是認真的嗎？”

兩個膽子小的一組，總感覺到時候會十分刺激。

董淳一笑：“不能再認真了。”

稍稍停頓，他又補充。

“期待你們的火花。”

秦嘉和：……

朱曉曼：……

“因為是實景探案，所以現在我分配一下每組的搜證區域。”董淳一清了清嗓子，又說，“我和徐這一組查看地下區域和一樓，你們兩組主要探查二樓和其他公眾區域。”

說著，董淳一想到了什麽似的補充。

“會所一定有未公開區域，希望這一案我們能夠順利打開。”

所謂的未公開區域，董淳一指的是二樓的鐵門裏。也不知道那裏面，究竟是怎樣的一番天地呢。

第一次分組搜證計時開始，董淳一和徐亦越直奔地下區域案發現場。

董淳一和徐亦越都是喜歡看現場的主兒，所以分成一組，倒也算是種緣分。兩人進入地下區域倉庫內，前者蹲下查看屍體，後者拍下現場整體照片。

董淳一之前被關在甄煩人的房間裏，所以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現場。別說，剛開始看到的時候，還真的有些觸動。

“這些紅色不是血。”徐亦越說道。

“怪不得沒有血腥味。”董淳一說著，用手去摸了摸地上的紅色，了然般繼續，“是染料啊。”

知道了地上不是血跡，董淳一反而還瞇起了眼，喃喃道。

“兇手為什麽要把染料潑在甄煩人的身上呢？”

徐亦越蹲在董淳一身邊，開口：“我們先明確甄煩人的死因吧。”

說著，他就開始檢查甄煩人的身體。

董淳一“嗯”了一聲，和他分工合作檢查頭部和臉部。

“嘴角有血，臉部沒有中毒現象。”董淳一說，“頭部後有重物撞擊留下的血跡，從傷勢來看似乎並不致死。”

“昏迷呢？”徐亦越問。

“有可能導致昏迷。”

甄煩人的身前雖然紅跡斑斑，但並沒有傷痕。徐亦越將人轉了個面，在屍體的背部發現了刺刀痕跡，刀傷的位置就在心口。如果沒有猜錯的話，這就是甄煩人的致命傷。

如果是背部中刀的話，說明兇手殺人時將刀刺入背部比較順手。那他為什麽又要把人翻轉過來呢？

一開始眾人看到的現場，人是平躺著的。上半身在貨架後，下半身露出，從門口一眼就可以看到。並且渾身上下還被潑了很多紅色染料，以至於紅色一直流到了門口位置。

想到這些，徐亦越微微瞇起眼，吐出一句話：“現場是兇手精心布置過的。”

“是啊。”董淳一站起身，居高臨下地看著甄煩人的屍身，臉色微沈，“也是費了些心思呢。”

可是……

殺人而已，人死了不就算了，為什麽要費心思布置現場呢？

這個兇手，究竟在表達什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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